洋胡子穷人乍富: 旧东北有外国人成匪绺大当家, 每天狂吃一只肥鸡

民国十二年（1923年）冬月初八，奉天省辽沈道，西丰县，平岗屯。

屯东头有一家大车店，冬日里正是买卖兴隆的好时候，在夜幕降临之前，宽敞的大院套里已经停满了花轱辘大车，伙计们正为车老板子打水洗脸、端茶伺候。

大车店掌柜赵贵忙里偷闲，一袋关东烟还没抽完，就有一个陌生人上门，指名道姓的要找掌柜的说话。

来人个子不高，脸色白净，极有礼貌，开口自带三分笑，说话时舌头有些生硬。

赵贵是有见识的，能察觉到来人虽然规规矩矩，但身上透着一股阴戾，于是问道：“这位先生，不知您是——”

来人笑道：“赵掌柜，我是奉天巡察队的何队长介绍来的。”

赵贵闻言不敢怠慢，“呦呵，何队长那可是老熟人，快请进屋！”

等进了堂屋之后，来人才自我介绍：“我叫根本一豪，来自日本福岛，还请多多关照。”

赵贵闻言不由一愣，原来是个日本人！

不过，他一个日本人来自所为何故？也想不到有啥能合作的呀！

但疑惑很快被解开，根本一豪接下来表明来意，把赵贵惊得目瞪口呆：

好家伙！这个日本人竟是想要入伙挂柱，去当胡匪……

01

清末民国时候的东北，繁荣富庶，也一直被日本人惦记着，他们不但开展政治、经济、军事上的侵略活动，同时还有大量退役军人、浪人等潜入东北，为祸四方。

其中就有起局建绺的日本人，比如人称“江大辫子”的道见池彦，报号“乔总帅”的桥口勇马，还有报号“天鬼”的日本浪人薄益三。

这些日本匪绺曾在清末活跃于辽西一带，主要是袭扰俄军，包括刺探军事部署、炸毁隘口桥梁、打劫运输车队等。

在这个过程中也洗劫周边村屯，烧杀打劫。日本人控制的匪绺主力都是日本浪人，每到一处就忙着杀猪宰羊，大吃大喝，补偿之前在日本国内只能就着腌萝卜吃糙米的寡淡肚皮。

如果说以上这些还是带有政军色彩，那么在后来还真有单纯想要过上“拎枪走马进大排”生活的日本人，比如根本一豪。

根本一豪出生在日本福岛县（对，就是核泄漏的那个福岛）的一个农民家庭，早年曾在第六师团服役，听人讲起道见勇彦、薄益三等人拎枪走马、闯荡东北的事迹。

大碗喝酒、大块吃肉，论套穿衣服、用秤分金银。

作为“穷光蛋帝国主义”，当时日本国内平民生活并不好，很多人就是为了能吃上大米饭才参军。

而即使是在军队中也只有海军马鹿伙食还可以，陆军马鹿每人每月3.4日元（约等于2.1银元，当时1银元=1.6日元）的伙食费并不富裕，特别是在一战之后日本国内通货膨胀，这点钱买完大米之后，副食费所剩无几，只能就着味增与咸菜猛扒米饭，以至于脚气病泛滥。

同时期对比，东北奉系陆军的伙食费单单菜金每人每月就有1.5银元，另外还有0.3银元的柴钱；而粮秣供给现品，每人每月45斤。

总计可折算3.3银元，更不用说东北物价低廉，伙食标准远超过日本陆军，平时都是两荤两素四个菜。

所以，根本一豪对于“当胡匪，快乐多，骑着大马把酒喝”这种神秘且享受的匪绺生活，心驰神往。

立志要到东北入伙挂柱。

民国九年（1920年），根本一豪退役之后来到东北，先是在满铁总部所在地——大连，一边胡乱找个活干，一边学习汉语。

三年之后北上，准备找一个匪绺挂柱。

奈何两眼一抹黑，匪绺又不会满世界宣扬，所以在铁岭、法库、西安（即今辽源）等地游荡了小半年也没有结果。

后来经人介绍，结识了奉天巡察队的一个何姓队长，该人经常与匪绺打交道，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。

于是就把他介绍给了赵贵。

02

旧时东北的大车店基本都与匪绺有密切关系，不但提供食宿场所，在冬天还有胡匪在大车店猫冬。而大车店掌柜的自然就是匪绺的熟脉子（自己人），有时候还会客串花舌子，即在匪绺绑肉票之后，出面找苦主谈价格，从中获利。

甚至还有当插千的，即给匪绺提供情报消息。

匪绺也不是啥人都收，因为得防止有军警或者是敌对匪绺的内线混进来。

所以，想要入伙挂柱，要么是绺局成员的亲朋故旧，要么是有保人。

而大车店掌柜的则是属于相对可靠的保人。

况且赵贵本身就当过胡匪，在拔香头子之后还与各个匪绺有深切往来，经常帮忙采购枪弹、马匹、药物等，并充当眼线，担保挂柱的事情更是经常干。

但是日本人挂柱这还是头一回遇到，也算是小刀拉屁股——开眼了！

不过，洋人在此还是颇受优待的。既然能找自行车，那么介绍挂柱自然也是不在话下。

此时大车店当中其实就有胡匪在猫冬，不过这些都是小头目，上不得台面。既然答应帮这个日本挂柱，就得找个有排面的。

于是，一纸推荐信给介绍到了“九阳”匪绺。

顺利“入职”之后，根本一豪报号“铁甲”——颇有日本风格。

“铁甲”在绺队当中还颇受重视，不久就当上了棚炮头。不仅因为他是日本人，更因为这小子曾在日本陆军服役，枪法过硬，颇有军事素养。

在民国十三年（1924年），“九阳”匪绺袭击开原附近的一个镇子，这里买卖铺户众多，还有一处烟膏厂。

“铁甲”施展计策，带领本棚人马佯攻巡警所，然后边打边退，在把巡警的游击马队吸引出来，半路大队人马设伏，将巡警击败，然后趁机杀入镇子，劫掠大量烟膏、财物。

而且“铁甲”运气也不错，竟然意外发现一处地窖，从中起获一个小铁皮箱子，里面装有六根金条。

可算是一炮走红，很快就被提拔为匪绺的二柜，即二当家的。

胡匪的生活果然令“铁甲”感到满意，每到村屯压下，即到处抓鸡吃。据说，这个日本胡匪每天都要吃一只肥鸡。

实在没有肥鸡，则猪肉炖粉条子也是极好的，一顿能炫脑袋那么大的满满一碗，满嘴飙油。

真是开荤了！

当时日本国内的普通平民，连糙米饭都吃不饱，吃肉问题只能在梦里解决。

03

民国十四年（1925年），大掌柜“九阳”接受了张宗昌的招安收编，吃起了军粮。

而“铁甲”早就吃够了军粮，对招安收编完全不感兴趣，于是带着剩余的胡匪继续打家劫舍，并成为大当家。

还聚集了一些日本浪人，一时间乌烟瘴气。

比如匪绺当中里四梁之一的“炮头”，就是由日本浪人小日向白朗担任，报号“小白狼”。

人如其名，心狠手毒，杀人不眨眼。

本土匪绺大部分要遵守“五清六律”，讲的是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，有“七不抢、八不夺”。

而这种洋土匪，比江北的胡子还不开面，烧杀劫掠，坏事做绝。

民国十六年（1927年），北伐军逼近山东，张宗昌被打得丢盔弃甲，于是联系上了“铁甲”，试图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摆脱困境。

也不知道张宗昌是怎么说服“铁甲”的，反正是真就带着人马出关助阵了。

结果被北伐军击溃，其本人也当了俘虏。

但“铁甲”善于伪装，谎称是张宗昌雇来的日本无线电发报人员，蒙混过关。

脱身之后化装成逃荒者，一路出关，又在东北搞风搞雨。

民国十七年（1928年）东北改旗易帜之后，“铁甲”曾谋划在元宵节当晚炸毁沈阳城的发电厂，以制造混乱，伺机劫掠官银号。

结果有个日本浪人在居酒屋醉酒泄密，引来奉军围剿，“铁甲”只好灰溜溜的返回日本。

九一八事变之后，根本一豪再次来到东北，加入伊达顺之助组织的挺进武装。

民国十五年（1932年）八月，在黑山破袭战当中，根本一豪被报号“老梯子”的好汉当场击毙，为职业生涯划上了一个圆满且完美的句号……